慎芳卻是一點都無所謂。這種情況，又不是第一次發生了。她早就習慣了。況且她素日早餐吃的本就不是很多。看見白應天的神色，她知道他的心情。不由淡淡一笑，也對著他道：“相公昨日在外面奔走了一天，太辛苦了。多用一點。”

白應天見慎芳碗裏都是素菜，不由也夾了個肉包到她面前：“娘子，吃個包子。這是廚房新蒸出來的，很好吃的！”

錢氏見自己招呼了兒子，兒子沒有反應，媳婦輕聲一句，就換來兒子這樣的照顧。心裏滿心的不自在，卻又看見顧氏擡起頭，一個不以為然的眼神甩過來，更加的心裏頭火了起來。

她一下子就沈下了臉，對著慎芳，甕聲甕氣道：“媳婦，你每日裏給兩個表妹教書，那女德，女戒，你有沒有給她們講過幾篇？”

慎芳一怔，隨即反應過來，這是又要拿她做筏子了。不由暗地裏嘆了口氣，道：“女德，女戒，是閨中的女孩子必學的東西。媳婦一開始就撿著其中簡單的給兩位妹妹講過了。”

錢氏點點頭，看看顧氏，又道：“那你給兩個妹妹講過些什麽大道理？怎麽你錢家表妹學了這麽久，連婚姻大事，父母做主這一點都忘記了？”

慎芳聽她提起錢琳琳，且用了這樣的語氣，不由詫異。對於錢琳琳這個侄女兒，錢氏不是一直都很寶貝的麽？怎麽今日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？而且，這話裏，怎麽聽，怎麽帶著惡意。仿佛錢琳琳有什麽不妥的言行，似乎就是自己挑唆的樣子。想起昨夜顧淑玲的設計陷害。她心裏不由警鈴大作。

而白應天，在聽見錢氏第一次責問慎芳的時候，就已經覺得不對。現在聽見錢氏又問了這樣的問題，就更加不像了。

母親這是什麽道理？為什麽出了問題，所有的責任都要推到慎芳身上？當初，表妹要跟著慎芳學字，好像也是母親自己要求的。怎麽現在。又要怪慎芳了呢？

他忍不住要開口。卻被妻子在旁邊悄悄的一握他的手。看見慎芳幾不可見的對他一搖頭，便按下了想要說出口的話。

卻聽見慎芳看著錢氏，道：“婆婆這話說的有些不妥吧？表妹每天都在咱們家住著。從來就沒有接觸過外男，怎麽就說到了婚姻大事？”

錢氏聽她一提，不由想起來，錢琳琳在這裏。每天除了慎芳院子裏，就是自己身邊。確實是沒有見過什麽外人。自己說這個話，確實是有些不妥當。

不過想到顧氏之前說的話，她心裏又過不去。於是冷聲道：“那她怎麽會拒絕了你舅母給她看的人家？對著你舅母說什麽非要嫁個讀書種子？”

顧氏聽見慎芳話裏有維護錢琳琳的意思，又聽見之前錢氏的話裏對錢琳琳的貶意。也想到了自己之前說話的不周到處。畢竟錢琳琳是自己的女兒，她也不想壞了自己女兒的名聲。

於是她看著慎芳，道：“琳琳也不是不肯聽我的話。只是她現在學了字。眼睛裏看不上那些不識字的莊稼漢了。只是，我們家裏從來就都是睜眼瞎。哪裏又能夠在鄉鄰裏面這樣張狂？我幫她相看的那幾戶人家，都是老實本分的莊戶人家，那些小夥子，也都是有一把子力氣的壯小夥。你說，她非要讓我回去退親，卻叫我在人前怎樣說嘴呢？”

顧氏這句話說的很是和軟，錢氏聽了稍微覺得心裏舒服了一些。顧氏要是早點這樣說，她也不至於會氣成這樣子。不過想到顧氏剛剛說她嫁了讀書人家，受夠了氣。又覺得臉上心裏都下不來。

看著顧氏，道：“嫂子你早點這樣說，我又何至於跟你置氣？琳琳既然不願意，俗話說，牛強按頭不喝水！婚姻大事，豈同兒戲？你只管回去回了家裏的親事，就是說我不知原委，在鎮上替她攀了一門好親。豈不兩全？”

顧氏聽她這樣說，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。道：“我昨晚跟琳琳一起睡，死妮子費了我一夜口水，都不肯低頭。害的我一大早就是一肚子氣。妹妹，我剛剛說話太沖了，你不要往心裏去！”

她沒有說出口的是，昨夜她跟錢琳琳和顧淑玲一道，她每說錢琳琳一句，顧淑玲就附和她一遍，惹得錢琳琳火冒三丈，處處跟她作對，到最後更是直接對著她大叫，說是看不上那些鄉下莊稼漢。也因此勾起了她的滿腹怒火。

今早跟錢氏說起這件事，本來兩個人說的還好。卻因為顧淑玲走時過來說起錢琳琳還在賭氣，不願意過來陪她一道吃早餐。就成功勾起了她的怒火。她罵了幾句錢琳琳，偏偏錢氏因為自己沒有女兒，自來偏愛這個侄女兒，就幫著錢琳琳說了幾句好話，兩個人就越說越亂了。

錢氏見顧氏低頭，不由也覺得汗顏。況且又是當著自己的兒子媳婦。連忙起身，對著顧氏道：“嫂子說哪裏話？舌頭和牙齒還有打架的時候。你我姑嫂一向和睦，難得說岔了話，總是有的。來來來，早飯都要冷了，大家快點吃吧！”

這回她看見慎芳放碗，連忙招呼：“媳婦兒，你只吃了一點點，再添點粥？”

慎芳輕輕數語便解了她和顧氏的圍，她心裏對於這個媳婦，也不得不感到佩服。今日若是沒有慎芳這樣一說，她和顧氏之間恐怕要就此翻臉了。顧氏是她娘家長嫂，兩人關系一向和睦，今日卻因為幾句話險些斷了多年交情。如果她們果然鬧翻了，錢氏自覺今後自己都要無法回娘家了。所以，對於慎芳，她第一次感覺到了她的聰明和大氣。

看到慎芳放碗，她第一時間便反應過來，要招呼她多吃一點。

慎芳每天進食吃的都不多。今天見婆婆招呼她，便笑著道：“婆婆，我已經吃好了。我只能吃這麽多。”

錢氏聞言訕訕一笑。第一次，沒有因為慎芳的推拒而產生反感。對著顧氏道：“我這媳婦，在娘家的時候是註重養生之道的。每一頓都不多吃的。好像說是只吃七分飽。不像我們，每頓都是要吃到撐的。”

顧氏也笑笑，道：“小時候家裏吃不飽，每一頓，只要有吃的，當然是先要吃飽了再說。現在有的吃，就更改不了以前的習慣了。”

她的話讓錢氏憶起幼年，更加倍感親切。兩人之間的關系，又和睦融洽了起來。一時，飯桌上的氛圍，也完全扭轉了。白應天和慎芳陪著錢氏，顧氏，和和氣氣的吃完了一頓早飯。

ps：第二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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